为了自己，帮助别人-开智学堂的财新博客-财新网

看到「为了自己」与「帮助别人」这两组词，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？你是否认为它们是相互对立、水火不容的？一个人，要么利己要么利他，如果想要二者兼得，可以做到吗？如果可以又应该怎么做？

文丨赵昱鲲

人们都说，好人有好报。或许你没那么想做好人，但至少可以为了好报，做些好事，「为了自己，帮助别人」。

这样的想法难免和人们长期以来的传统观念冲突。很多人认为，「为了自己」与「帮助别人」是相互对立、水火不容的。一个人，要么为了自己而自私自利，要么为了别人而乐善好施。

于是，社会为了提倡助人的风气，经常倡导「大公无私」、「毫不利己，专门利人」，致使不少人相信，一个人的「利」只有那么多，利己则必不利人，利人则必不利己。

但现代心理学的研究发现，这种观点是错误的。事实上，利人和利己并不一定冲突。相反，只要能把利人与利己很好地结合起来，你就能够利人利己、相互促进、人己双赢。

助人榜样的利人、利己动机

从 1995 年开始，加拿大政府每年都会颁发「加拿大关爱奖」（Caring Canadian Award），旨在表彰那些在关爱他人、无偿贡献方面表现突出的义工和普通人。

比如华裔获奖者鲍志明，他是一名专业针灸师，长期免费为温哥华东区的贫困病人、瘾君子与艾滋病患者治疗，被称为社会的「无声英雄」。鲍志明们无疑是最杰出的助人者。在他们心里，是不是只有利人，没有利己呢？

为了回答这个问题，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大学的心理学家采访了 25 位「加拿大关爱奖」的获奖者，又采访了 25 位与他们的社会经济情况类似的普通人，分析了他们的心理动机。研究者先把人类的动机分为利己和利人两大类，各有鲜明的词语来描述。

经过统计分析，研究人员发现，这些助人榜样的利人动机果然比普通人高。但是，高度的利人动机，并没有减低他们的利己动机。相反，他们的利己动机和普通人一样，也比利人动机高很多。但最重要的是，他们的利己动机比普通人的利己动机高出一大截。

换句话说，助人榜样的利人、利己动机都比普通人高很多。他们在乐于助人的同时，也在不懈追求自身目标，这才使得他们充满热情地帮助别人。假如一个人利人动机很高，但利己动机很低，很难想象这个人能将助人坚持下去。

心理学家还发现，助人榜样的另一个重要特征是，能把利人动机与利己动机很好地结合起来。在他们的访谈中，利人与利己的词语如同水乳交融，难以分割。

比如这个例子（利己的词语用加粗字体表示，利人的词语加下划线表示）：

问：当你回顾往事时，有没有什么事情特别难忘？

我第一次获得公众认可时，特别难忘。我们为老大哥协会努力募捐。当时是我和德鲁……我们得算是协会的共同发起人……我们疯狂工作，组织了一个拳击比赛。我们找来很多拳击手，我们做了很多不同的事情，很多宣传和广告……

问：这对你意味着什么？

这意味着我们为帮助别人做了些事情。我们为年轻人提供帮助，指导他们度过成长岁月。有些难忘的时刻，虽然只有一两分钟，但我会永远记得。

相比之下，普通人的访谈里，利人和利己的动机分得比较开，虽然不能算泾渭分明，但也是如同传统观念认为的此消彼长，利己则不利人，利人则不利己。

因此，进行此项研究的心理学家得出结论：「最佳的道德动机会带来明智的自利，成熟的心理功能（比如那些助人榜样）是利人和利己动机的有机结合。」

「明智自利」与「明智利他」

与「明智自利」相对应，1978 年诺贝尔经济奖得主司马贺（Herbert Alexander Simon）也提出了「明智利他」的概念。

他对「明智利他者」、「不明智利他者」和「自私者」的成本与回报加以计算，发现有原则、有理智、有限度的「明智利他者」，虽然似乎没有不顾一切去助人的「不明智利他者」更能帮助别人，但最后处境会比「不明智利他者」和「自私者」都更好。

利人利己结合的好处，甚至在病人的日志里也可以观察到蛛丝马迹。《Give and Take》这本书里举了一个例子：健康恢复得比较快的病人，在他们的日志里一会儿提到自己，一会儿提到别人，而那些只提到自己或者只提到别人的病人，病愈的速度就慢得多。

一个人如果只想到别人，一见到别人困难就奋不顾身地去帮助，当然很伟大，但是，如果他连自己的健康都不能保证，自己的生活都难以维持，又能在多大程度上帮助别人？

由此，本书作者亚当·格兰特得出结论：虽然在短期内，「明智利他者」对别人的帮助没有「不明智利他者」大，但从长期看，由于「明智利他者」的利他行为更能持久，而且能用来帮助别人的资源也更多，因此「明智利他」才是最有效的助人方式。

从另一个角度说，那些无私的利他者还容易陷入另一个「无私陷阱」：他们由于过多地为别人着想，因此当陷入困境时，无论是自己的生活中，还是在帮助别人的过程中，也不好意思去麻烦别人，不向别人去求助。

相反，「明智利他者」不会把求助看成是麻烦别人，他们会觉得，这是与别人联结的好机会。他们乐于助人，也乐于受助，他们享受助人，也觉得被别人帮助天经地义。

因此，他们不仅不会陷入「无私陷阱」，还能很快地建立起一个互惠互助的人际关系网，与别人平等正常地交往，用自己的蓬勃发展，带动整个家庭、朋友圈、社区的蓬勃发展。

小结

如果把人生比喻成一场旅程，把我们自己比喻成车，那么利人就像方向盘，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；利己就像引擎，提供我们前进的动力。

如果完全自私自利，不顾别人，就会像南辕北辙的人一样，马达强劲却走错方向，开进四面树敌、孤僻冷漠的死胡同，一辈子只顾往自己怀里搂，到头来才发现其实一无所有；但如果一心利人，牢牢把住方向盘，却忽略了引擎，虽然走在正确的方向，却也会很快熄火，无法在人生的路上驶出太远。

因此，当我们确定了方向，还是得维护好自己的引擎，照顾好自己的利益，才能有足够的动力，驶上精彩、幸福、成功而有意义的人生之旅。

话题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