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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类通过感官接收流光溢彩世界中的各类信息,闻香辨色、听声尝味,感知疼痛、体验快乐,经由这些体验,我们建构对世界的认知,思考人生的意义。这一切真实吗?大脑在处理所接收到的信息时会有什么偏差吗?开智校友林翼然,带你了解在人类处理思想和情绪过程中所存在的不足,并探究其中缘由。
 
作者丨林翼然
 
1
 
在每个人短暂的人生旅行中,我们通过感官和认知,理解、解释、表现或模拟所经历的这段旅程,并对前方的走向和终点做出预测。
 
我们循环着发现、分析、解决、回顾问题的过程,积累经验记忆,获取理性真知,追逐回报奖励,制造刺激惊喜,构建人生意义。
 
认知包括智力功能和过程的许多方面,如注意力、知识的形成、记忆和工作记忆、判断和评价、推理和计算、问题解决和决策、语言的理解和产生,以及情感。
 
但在对认知自身的研究中发现,在人类处理思想和情绪过程中,存在着先天和后天的不足甚至谬误,会导致我们的感知失调,不准确判断,非逻辑解释等等泛称非理性表现。
 
认知成见(Cognitive Biases)这一概念,由 2002 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丹尼尔·卡尼曼和同事阿莫斯·特沃斯基在 1972 年正式提出。
 
在过去六十年里,经过认知科学,社会心理学和行为经济学对人类判断和决策研究实践,总结出了一个持续形成的认知成见清单。据某国际权威百科网站统计,总数接近 200 项。
 
2
 
传统的期望效能理论认为,人类理性分为两种类型,工具理性(instrumental rationality)和认识理性(epistemic rationality)。认识理性在于何为真实,工具理性在于如何行动。
 
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神经生物学家最新发现,大脑中一个叫做后脾皮层(RSC)的区域,决定了我们基于期望值的决策。
 
在我们决定是喝星巴克还是小蓝杯的时候,RSC 的期望值信息起到决定性作用。我们可以根据过去经验,比如口感区别、价格差异、送货时间等对可选项进行赋值,从而做出选择更高期望值选项的决定。
 
哪怕你没喝过这两个品牌的咖啡,哪个品牌名气大,听说过的次数最多,甚至哪个名字念起来最顺口,都是赋值的可能因素。
 
我们经由认知系统计算,而采取成本最小,同时又能够为自己带来最大满足的行动。但现实中往往我们能够得到的结果,与我们的预测大相径庭。
 
以卡尼曼和特沃斯基的展望理论模型为例,用 S 形曲线函数表达我们相比收入对损失更加敏感的倾向,同时增加了表达我们高估低概率事件成见的权重参数,成功解释了许多看来不理性的现象。
 
为什么在我们思维过程中,存在大量的认知成见?
 
因为我们人类作为有限理性的动物,在制定和解决复杂问题,以及接收、存储、检索和传输信息的过程中,都会遇到各种现实条件限制。
 
我们面对复杂的外部世界,无法处理和计算每一种可能性,以及相应替代方案的预期效用。而且在考虑理性选择原则时,也不能仅停留在探讨与个人狭窄利益相关的效用。应该考虑不同的动机,如利他主义、忠诚、恶意和自虐等等。
 
外部环境的复杂,时空资源的局限,以及作为决策主体的自身遗传/社会条件各不相同,决定了我们在追求达成任务的最大效能的同时,也尽量控制最小成本。
 
今年发表于 Science 上的一项研究 Hierarchical reasoning by neural circuits in the frontal cortex ,实验证明我们在决策时,大脑利用额叶皮质区域的分布式网络进行二次计算。
 
我们依据一定的既有规则作出决策判断。当得到决策错误的反馈时,我们的大脑首先对每个决策的结果进行信度计算,以找出最有可能导致失败的原因;其次当不容易辨别原因时,大脑的前扣带皮层(ACC)和背内侧额叶皮层(DMFC)开始活跃,我们会开始转换计算规则以得到更多的信度。
 
也就是说,当一套应对措施屡试不爽时,最小成本法则会让我们一直用下去,很难主动更新。直到碰壁,才会去思考更多的可能性。
 
而研究人员发现,直接操纵前扣带皮层的神经活动,足以干扰动物的理性行为。我们可能会像上了发条的玩具车那样,在一堵墙壁面前即使头破血流,也还在不断前行撞击。
 
3
 
基思·斯坦诺维奇在 2016 年发表的论文 The Comprehensive Assessment of Rational Thinking,在理商的测试框架中将认知成见分为五大类:处理信息不足(认知吝啬鬼)、不相关背景信息、我方成见、过于自信和未来贴现。
 
用上面的思路很容易理解,处理信息不足是因为继续收集更多信息成本过高;不相关信息是因为其占据了当下的注意力资源,调用成本更低;过于自信的本质,也是降低成本阈值的预期;
 
我方成见意思是,大脑更偏向于和自己类似的人,而对和自身不相似的人存在偏见,行为特征学将其称为内群体偏爱和外群体减损,也是因为调用与个体自身最为相似的信息,认知成本更低;
 
阿尔托大学今年的一项研究,通过扫描观看电影的人群大脑首次发现,我们的大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,都会根据外表对人产生偏见;
 
而未来贴现,是因为人类本身不善于想象更遥远的时空场景。我们大脑的决策过程,存在时空局限性。要克服这种局限,需要调用更多的大脑认知资源。
 
以近期发表在 Nature Communications 上的一篇论文 Optimal coding and neuronal adaptation in economic decisions 为例,研究人员发现,我们的大脑在处理从几块钱小钱,到几十上百万巨款时,使用的是同一套开支决策系统;或者说,使用的是相同的神经回路。
 
因为我们面临选择时,位于大脑上方负责权衡选择的眶额皮层开始活跃,相应部位的神经元开始产生电化学反应,其放电频率代表了对选择对象的重视程度。神经元放电速度越快,代表我们对选择对象的重视程度越高。
 
但人类脑神经元放电的最大次数,是每秒钟 500 次峰值。也就是说,当我们在很大的价值范围内考虑问题时,我们思考的分辨率会显著下降。
 
具体到远端想象能力,也就是我们考虑不同时空的能力。这种能力使我们具有更强的创造力,并产生同理心,与他人产生共鸣。
 
最近发表于《个性与社会心理学杂志》的一项关于远端想象能力的研究再次证实,这种能力是由我们大脑中的默认模式网络(Default mode network,DMN)决定的。默认模式网络是一个大规模的大脑网络,由大脑中相互作用,彼此活动高度相关的区域组成。
 
默认模式网络在某些注意力任务中处于沉静状态,最初学界认为,当我们注意力不集中,大脑处于休息状态,比如在做白日梦和走神时,大脑的默认模式网络最为活跃。
 
但在 2001 年左右发现,当个体思考他人、思考自己、回忆过去、计划未来时,默认模式网络开始显著活跃起来。其中思考自我时激活的是默认模式网络的功能中心,由后扣带回皮质(PCC)和楔前叶、内侧前额叶皮质(mPFC)和角回构成;思考他人时激活的是背侧内侧分区,思考时间相关时激活的是内侧时间分区。
 
在基思·斯坦诺维奇的三重心智模型中,这种能力区别于进化习得的自主心智、体现智力的算法心智,属于高阶的反省心智。其耗费的认知成本更多,更不易达成。
 
这也解释了为何有些人能够以较高分数通过智力测试,却往往在很多具体问题的解决过程中,以及社交场合下能力欠佳的现象。
 
另外阿尔兹海默症患者在 DMN 区域中出现明显的淀粉样β蛋白形成,自闭症和长期创伤患者也有明显的 DMN 区域之间缺少联系现象。相反,DMN 的过度连通性与抑郁症高度相关,这也许是高创造力人群抑郁症多发的原因。
 
4
 
综上所述,我们用无意识的自主心智,追求处理任务的最小成本;用有意识的算法心智和反省心智,追求达成任务的最大效能,这就是认知的本质,也是产生认知成见的根源。
 
克服认知成见的方法,我的另一篇文章《认知成见之成见》中有介绍。增加一点额外的认知成本,用「例外」函数来判断小概率事件的认知成见风险即可。
 
在人生这趟单向旅途中,我们驶过一个个停靠的时空站点,走过一段段不同经历的故事车厢。我们不断关上一道道过往经历的大门,同时又开启前行路径两侧,一扇扇更多可能性的窗口,窥见沿途更多精彩的风景。
 
人生故事的精彩,正在于认知成见给我们带来省力的生活便利同时,也会带来各种决策失误导致的大起大落,悲喜聚合。
 
也许这样并非完全理性的人生,才是尚未完全脱离进化桎梏的我们,在追寻人生意义旅程中真正需要的。
 
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「林翼然空间探奇」,已获原作者授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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